第六十章 解开婢女心结(1/ 2)
蔓萝打帘进来的时候,雕花牙床上的人儿才刚爬起半个身子,一头绸缎般的青丝拖曳至床沿边。
傅骊骆睡眼惺忪的睁开双眸,靠在墨青镶翠的大引枕上发呆,波光潋滟的眼底下青青的一大片。
“小姐晚上定是没睡好,你眼皮都是青黑的呢!”
蔓萝把刚暖好的手炉塞进她的被窝,又拿火引子去拨火盆里的银丝炭,其实她又何尝睡的踏实,前儿小姐狠心下把养好身子的小娥和小竹给赶出了府,任凭她们哭的那样凄惨可怜,小姐就是不为所动,她求也求过了但小姐决心已定,她也没有办法。
更何况蔓萝明白这两日小姐烦闷的很,除了府上的一大摊子事,还有昨儿个老爷提到与东阳王结亲的事儿。
她跟了小姐这么久,自是知道小姐是不愿意嫁给那东阳王的,要不然这两日茶饭不思的,整日窝在房里不是睡觉就是看书,看的最多的还是那本放在香案上泛黄的《七星剑谱》。
火盆的银丝炭烧的正旺,明澄澄的光亮把床上之人的小脸耀的绚丽红艳,好似涂了层胭脂。
傅骊骆托腮靠着床头,用冰凉的指尖去摸温热的下颚,亮晶晶的双眸不知何时被镀上了一层薄雾,比往昔少了些光彩。
“这个是何事送来的?”傅骊骆拿起红木倒柜上的浅蓝信贴,入口处镶嵌了金丝线和簪花,触感绵滑轻软自带一种冷香。
她认得这种名贵的纸叫水纹纸,是宫里的贵人们专用的东西。
傅骊骆在心里暗暗猜测这是哪位贵人下的贴,细白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,蔓萝就蹭了上来。
“小姐这是前日早上宫里送来的,说是让你二十九日去东宫赴宴。”蔓萝抚着圆滚滚的额头,把头搁在傅骊骆的手臂上,像小猫挠痒痒的似的蹭着。
“那不就是明日么!只是这东宫因何事要设宴”傅骊骆半眯着水眸,波光粼粼的翦瞳如平静的幽谭,只在沉吟之间闪了闪,润玉般的眼底蓦然升起阵阵凝雾,带着寒冰似的冷冽。
她捏着蓝色的水纹信帖子,来来回回翻了几翻,也没有看见上面有关宴会的详情,总的不过八个烫金大字跃于纸上“东宫大喜,盛邀赴宴”
她现在以古兮身份活着,那阴骘狠辣的夫妇对她的身份是不会起疑的,最起码现阶段肯定不会。
只是他们为何要请她去赴宴?她没记错的话,身为大冢宰的父亲古钱,前不久刚拒绝了宇文景逸的拉拢,难道是宇文景逸不死心还想打古钱的主意?傅骊骆敛眉深思起来。
“小姐,那日看你烦心的很,所以就没有及时告诉你。”蔓萝拿起厚裘披搭在傅骊骆纤细的肩头,又倒了杯热茶给她。
蔓萝睁着溜圆的杏眼睨着傅骊骆冷若冰霜的小脸,心里有些慌乱,难不成小姐怪她没有及时告诉信贴的事么?
“小姐你别生气啊!奴婢也是看你忙着嘛!”蔓萝嘟着红艳艳的唇,搓着胖乎乎的手坐在床沿。
“我没有生气,这有什么好气的,又不是什么大事。”傅骊骆拖着香腮倚在香案旁。
蔓萝眨着眼嘿嘿一笑,忙的拿出一包黄纸裹着的糕点,两指夹出一块软糯的酥糕,讪笑着递给傅骊骆“小姐你吃吃看这个,是锦珍坊新作的梅香酥,甜中带酸甜而不腻。”
“我不想吃。”
傅骊骆瞥了眼,连忙摆手摇头拒绝,蜷手抱怀坐在毛毡软榻上沉吟。
“这个最开胃了,知道小姐烦心,那更应该吃点甜食。”蔓萝抬腿盘在床沿上,嬉笑着仰头往嘴里丢进一块酥糕。
傅骊骆看着蔓萝饿死鬼投胎似的吃相,不免满脸嫌弃的走过去推她“快下去,都掉床上了,快下去。”细白的手像啪小狗似的,一下没一下的打在小婢女肉鼓鼓的身上,但蔓萝还是丝毫不动的盘踞在床,傅骊骆一下子泄了力气,轻叹一声,由她去了。
卷着微微皱起的眉心,好笑的抬眼刮了蔓萝一眼“你啊!成天就知道吃啊吃,你还要开胃么?不是每天吃的那么香?”
“才不是呢!前日小娥小竹哭着出府的时候,奴婢难过的就没吃下饭”蔓萝突然红了眼眶,扁了扁嘴放下手上的吃食,长长的眼睑掩住盛满心事的侧脸,绞着双手低垂着脑袋。
“那你是怪我狠心了?”
傅骊骆裹着裘披盘腿窝在软榻上,清冷的眸子飘在蔓萝俏圆的小脸上。
蔓萝茫然的点了点又立马摇了摇,忙的穿鞋跟了上去,拿起屏风上的浅紫对襟袄裙替傅骊骆穿上“小姐做什么决定奴婢都支持你,虽然小娥可怜,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对小姐起了杀心。”
蔓萝替她束上窄边腰带,又拿起白毛披锦搭了上去,长长的叹了叹气,扯着唇瓣苦涩一笑“一切都是小娥自找的,相信小娥会明白的,她不会忌恨小姐的。”
“她明白与否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要明白。”
傅骊骆定定的看了眼缩肩垂眸的蔓萝,她虽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,但她毕竟从小服侍古兮,性子也随了古兮的直爽简单,自己也很喜欢她的这份赤诚,所以不想蔓萝因那小娥的事情怪她决绝。
“奴婢明白的。”
蔓萝倏的抬起晶灿灿的眼眸,朝傅骊骆浅浅一笑,露出莹白的小小贝齿,那左上方有颗小牙上还沾了几颗黑芝麻,一咧嘴就暴露无遗,看起来像霍了半颗牙,样子甚是滑稽。
刚还伤感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,傅骊骆伸手掩住嘴角,但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,伸手指着一脸懵懵的蔓萝“呆子,哈哈,那酥糕就那么好吃,还舍不得咽下,是想留到晚上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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